作者林貴傑先生,宜蘭人的傳奇英雄,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被日本帝國徵派到海南工作;基於民族大義的良知赤誠,他毅然暗中策反,支援中華民國軍隊,最後陣前起義,殺敵奪械來歸。本文乃他回憶當時情形的紀實之作,曾刋登於66、7、1日出版的中央月刋第九卷第九期,承其惠下,故特予轉載。
————編者謹註
一、別矣家人!
民國二十八年五月八日(1939年|昭和14年)黎明,由高雄出港越過臺灣海峽、一直向南航行的一艘載軍用物品的三千噸級日本軍用船,經過三晝夜、於五月十一日上午十點左右,慢慢的進入目的地海南島南端三亞港。在船上由船員們口中探知,海南島係日本陸海軍聯合作戰於去年二月佔領的,這時日本軍只佔據大城市,大部份的地區尚在中國國軍控制中,日軍夜間根本不能越雷池一步,各地據點時常遭受國軍游擊隊的襲擊,傷亡不輕,情況惡劣,危險萬分。聽後心理上確實感到喜懼交集。回想上月接獲日本臺灣拓植株式會社命令,派任海南島農場指導員,是時自認身為農校畢業生(台北州立宜蘭農林學校),可藉此充實自己所學也不錯,何況這是日本的命令,誰能違反?同學很多都已被徵兵到東南亞作戰去了,像我們二十歳左右的臺灣青年,凡是身體健康的,有誰能被日本政府放過?
所謂「大東亞共存共榮」、所謂「八絃一宇」、所謂「膺懲支那」,這些「大日本軍國主義」迷夢,不是都在驅使我們臺灣青年用鮮血與生命去替他們完成嗎?
二、戰地
在三亞海軍司令部招待所用過中飯後,下午一時搭上軍用卡車隊由三亞港出發,沿山谷行駛,車隊由六輛大型卡車組成,每輛配有六名海軍陸戰隊士兵護衛,警備嚴密,我被派搭上第二輛軍車,一切聽由軍方指揮,每名士兵持槍沿路警戒,最先頭的卡車且配有重機關槍,在烈日照射下,車隊前進約一小時,過了山谷就是遼濶的大平原,士兵們才鬆了一口氣,這裏就是所謂陵水平原,是一片荒野,雖然有點水田,但似很久沒有人耕作,走了幾個鐘頭仍沒有看見一個中國人,只有椰子樹繁茂著包圍每個部落,現出熱帶地區特有的風光。突然看見路邊的軍用電話柱被人砍成兩節,而剛剛接好,顯得低矮,據士兵們說,係前幾天晚上中國游擊隊砍斷的;第二天日本軍為了報復,發動數百名海軍陸戰隊包圍附近部落,將男女老幼全部刺殺殆盡,並放火燒屋。當時如何追殺,一個都不讓他跑掉,慘叫的聲音等等,日本士兵們很高興地在講給我聽,一點憐憫的表情都沒有。天啊!日本鬼子的真面目竟是這樣的嗎?可恨的日本鬼子,從今天起我和他們一起生活在戰地了。
烈火似的太陽快要下山時,車隊終於到達目的地,陵水縣城,也就臺拓陵水農場所在地。
三、陵水農場
陵水縣城位於海南島東南部,曾有人口五萬多人,城內雖有古老民房不少,但大部份居因避戰火,而且恐被日本鬼子侮辱,早已搬往鄉下,百餘棟樓房林立大街兩旁,顯出往年的繁榮;這些樓房到今都變成日本鬼的軍營,臺拓農場在城內原初級師範學校,也就是舊孔廟,五十多位農場員工住宿、辦公都在此地,可見裏面規模相當廣大,高級人員十餘人均為日本人,而我們五個指導員及其他員工都是由臺灣派來的。農場有水田十二公頃,均係霸佔中國人所有,也沒有任何補償,聞農場最近由臺灣引進甘蔗苗,計畫建廠製糖,準備大量栽植原料甘蔗幾十公頃。農場除了經營農業以外,尚負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廉價搜購蔬菜、食糧支援軍用,這些工作都是由日本人指揮臺灣員工承擔。每日工作因在郊外,隨時都有被游擊隊襲擊的危險,每天辛苦勞動十小時以上,隨時都要遭受日本人的打駡。而且伙食是分明的,日本人食好的、住好的,講究衛生,臺灣人食的是爛魚白菜湯,既不營養又不衛生,連話也不敢說一句。
四、參加抗日行列
民國二十九年春,農場突接日本海軍命令需大量苧麻,托由農場搜購,並令我負責先行調查市場動態。從此整天可以在外廣泛的與中國人接觸,這是我期待已久的好機會。因為由常來農場做工的中國同胞口中得悉,我們的中國政府就在離此不遠之興一嶺,駐有游擊大隊,縣政府也在附近,一年來不斷發生的道路、橋樑的破壞事件,襲擊軍車等等都是我們國軍所為,聽後十分興奮,切望和我們政府取得連絡,但苦無機會;現在情形不同了,他們交與我的工作非整天在外不可,可以公開的和自己同胞接近了。
鎮上有一家煙絲店,行號叫做德和發,兼營各項土產,老闆是一個女人,看起來四十來歳,名叫符梁振坤,很有學問,也很會做生意,鎮內大小沒有一個人不認識她,但日常店務都由他的胞弟梁大同負責,向鎮內的中國人打聽大概情形以後,即刻去看他。經過幾次相談,他也知道我不是日本人而是臺灣人,因此特親切,意志投合,更知道我有反日的決心,開始答應有機會介紹我與政府派來的地下工作人員會面。雖然初見,但彼此都很信任。這大概是由血管裏流的都是中華民族的血液吧。
從此以後,我可以發揮熱愛祖國的精神,為我祖國效勞,為三百萬受苦臺灣同胞報仇,我要轟轟烈烈的幹,我願意犠牲一切為我的祖國效命。
五、德和發號
自從德和發與梁大同先生取得連絡以後,我就變成該號的常客,我方的指令或需要向政府報告的情報,都由德和發的梁先生秘密轉達,幾次由我經手從日本博愛醫院李院長繼興同志處取得的大批醫藥品,都經由梁先生冒險秘密轉運內山游擊大隊及縣政府應用。
經過無間斷與臺藉軍警人員秘密連絡結果,我們的反抗力量逐漸有了規模;日本軍營中高通譯、歐通譯,特務部林通譯、楊阿香、廖雲、周順、日本國際電信局何阿木等同志,均同意參加我們的抗日陣營,有利於我政府的情報,都由潛伏在軍中的臺籍同志提供,對我國軍貢獻重大。因事先知悉敵軍的行動,減少我軍的損失方面,確實收效不少;另一方面、北區偽治安維持會葉會長,陵水縣偽自衛隊隊長陳鴻珊等人也紡紡響應秘密計劃,待機起義。又曾先後兩次連絡敵電話局何同志,從三亞港總局冒險竊取軍用電池及無線電器材,輾轉供給國軍秘密電臺使用。德和發已成為我們的抗日連絡站,此項工作雖然受日軍嚴格監視,但尚稱順利。
不料於民國三十年元月的一個晚上,德和發女老闆符梁振坤突然被不明來路的武裝歹待所刧走。經多方打聽,才知道係被潛伏在興一嶺尾的共匪李漢文部所刧;目的是要德和發繳出軍衣三百套;數量不少,常時所有布匹全部控制在日本手中,農場因用來換取土產,食糧各種布疋存貨尚多。共匪的手段惡劣,未曾聞他們有任何抗日行動,却來敲詐無辜的老百姓,大家非常氣憤,但救人要緊,經與梁先生及女老闆的大女兒等商量,決定一部分布疋由我設法盜運農場存貨,不夠的部分,派人與共匪談判以現款抵繳,經討價還價幾次交涉結果,老闆娘整整被押四十餘天,始帶著一身病,獲釋回來,真是想不到的大災難。
六、得到祖國的派令
德和發的老闆娘經過此次的災難以後,始露面與我談論國事,身為臺灣人而能參加抗日的行動,頗使她感動。我們之間已變為無話不談,日久慢慢的瞭解她的身世。
老闆娘係陵水縣有名的望族,早年下嫁文昌人,居住安南,經營胡椒園,生下兩個女兒惠芬、惠月;就在海南島淪陷前一年帶這二個女兒歸陵水時,遇戰火無法回安南,便留在陵水經營生意,惠芬小姐就在家裏幫忙母親料理家務及記帳等,很少出來店面,想不到過去很多情報的轉達,政府派來連絡人員的接待等都由她一手辦理,也是一位女英雄,我倆因為互相意志投合,在同志愛與同胞愛的交相激勵下,經其母親同意,於民國三十一年春在陵水結婚,此後我們更合作繼續從事地下工作,為國效勞。
民國三十三年十二月,我受祖國軍事當局瓊崖守備司令部委派為陵水鄉游擊指揮部少校參謀,兼臺籍抗日義勇隊隊長,派令輾轉到手,打開一看,將我原來的名字林桂吉改為林貴傑,這可能是過去大部份情報均由口傳,致上方根據連絡人員口音而作成的錯誤,也可能是因我尚寄身日方掌握之下,故意採用音同字不同的字母,以策安全。
這個名字一直使用到現在。
美國的參戰聯軍,在南方節節擊敗日敵,我軍的反攻奏效,因此日軍更對臺籍的軍警人員嚴加戒備,因而三十三年年底發動一次大調動,所有潛伏在日軍中的同志,高通譯調三亞,歐通譯調嘉積,特務部林通譯調海口;大家正在懷疑是否我們的地下工作被日本鬼偵破,就在這個時候,突於三十四年元月三日黎明,由新調來的小林通譯率同日軍警數十人包圍德和發,將梁大同同志帶走,押入偽治安維持會監獄,情況緊迫。是日下午,我們又接到在日本佐世保第八海軍特別陸戰隊司令部任通譯的歐同志,從嘉積傳話來,得知全案已被敵日偵破,情形十分危險,便決心立即採取緊急措施。
七、緊急措施
是夜召集廖雲、楊阿香、周順等同志在我家秘密開緊急會議,商討結果,決定:
一、連夜派人馳往興一嶺,連絡我游擊第一大隊隊長鄧耀南,派隊支援全體同志,定於明晚攻打偽治安維持會,搶救梁大同先生。
二、將出賣我們的日本特務小林通譯,殲之滅口。
三、如進行順利,暫時危險即可解除,除我以外,全體同志仍留原單位工作;如進行失敗,則立即全起義,脫離日敵,歸向政府,與日敵週旋到底。
翌日上午即訪小林通譯,表示親善,並約他中午到我家吃中飯,惠芬清早即買酒做菜,準備小林通譯的來臨,一方面將兩個孩子富美、貴美送交岳母先行撤走,收拾東西準備起義。中午果然小林通譯來了,即時開席,儘量勸他飲酒,在酒醉後,小林通譯吐露:「軍方已有情報,知道臺灣人之中有通敵行為,正在全面清查,將要依軍法予以槍斃!」我見時機已到,一聲暗號,事先埋伏在房間的楊阿香、周順兩同志應聲躍出,對準小林通譯連殺幾刀,不久即斷氣,繳得日本陸式手槍一枝,手榴彈二個,屍體埋在後面倉庫。
黃昏時,有人來通報,大隊部已派兵二十餘人到達城外溪邊待命,商議後,決定深夜九時開始進攻,搶救梁大同先生脫險,大家勸惠芬先行撤退,但她堅持要參加此役,因此只好讓她帶槍參加,於是,全體同志士氣更高,但此役雖然打進偽治安維持會,與偽軍激戰約半小時,已攻廹監獄門口,可惜大批日軍增援,情勢危險萬分,乃突圍限入興一嶺大隊部,是役我方繳得步槍五枝,子彈三發,沒有傷亡。但未能達成營救梁大同先生的任務。
八、興一嶺
連夜趕路離開陵水城,至興一嶺下時天已快要亮了,因公路上連夜日本軍車巡邏搜索,為避免與日軍正面衝突,我們不得不繞道過幾條溪,走小徑,跑六個鐘頭始到達安全地帶興一嶺,大隊部就在嶺上。過去幾次敵日欲攻均不得逞,反而屢次遭受我軍的阻擊,每次都慘敗而退,由大隊部弟兄們領我們一步一步的爬山,大約費二小時始到達隊部,實在太累了,但大家精神都非常好,鄧大隊長等均出來拍手歡迎我們,大隊長鄧耀南先生係廣東人,頭髮半白,年歳可能超過五十,但滿面紅光,結實的身軀,一看就知道是歷經百戰的勇將,他在抗戰前是一位守備團的連長,日軍侵入陵水後,即奉令吸收地方愛國青年,組織游擊大隊,六年來在陵水縣一帶與敵日週旋,是一位百戰英雄。
據鄧大隊長說,為了抗日,弟兄們視子彈如命,以槍械為唯一寄托,非必要絕不亂發一彈,因為這是艱苦的長期作戰。他們這麼多年一直過著這種艱苦的生活,而為國家長期抗戰,這種精神真是令人欽佩。
九、瓊崖守備司令部
據我方情報人員報告,自從我們起義攻打陵水偽治安維持會,翌日日軍即下令實施戒嚴,一方面清查失踪人員,該小林通譯的屍體至第三天始被發現,日軍非常憤怒,密令日人各級幹部加強監視臺灣人,嚴防類似情事發生,過去與我有來往的偽軍團,也受嚴厲偵查,被捕去的人很多,情形非紛亂。
幾天來,正在研究今後如何推行策動工作,和作戰計畫,突接縣長來函,要我們臺簿同志前往縣府,並接受瓊崖守備司令部王毅中將的召見,經由大隊部指導員及小隊長等陪同之下,我們一行將岳母妻子留在大隊部,於元月十六日到縣府,晉見縣長兼指揮官李鼎京,再經過二天的山路,涉水跋山始到達我軍當地最高指揮部。此地屬於保亭縣五指山,司令王中將係海南島人,早年留學日本士官學校,在日本與留學日本的臺灣桃園小姐結婚,抗戰前一起回海南島,任保安團旅長,日本佔領海南島後,奉令退入內山,繼續領導所有軍團抗戰,因太太是我們的同鄉,所以特別感覺親切,報告起義經過後,司令非常嘉勉,即命令在座參謀長呂承文少將帶我們參觀司令部各項設施,並善為招待。司令部佔地公頃,軍營係全部茅草粗木建造,但非常整齊清潔,每天早上舉行升旗典禮,司令臺也是茅草粗木建造,正中掛有 國父遺像及 蔣委員長的玉照及黨旗國旗,佈置嚴肅。廣場可容納二千人左右。聽說升旗後還有讀訓;軍紀嚴明,雖然在深山八年,生活清苦,但志氣高昂,每一個同志都有抗戰到底的決心和信心,同時我們也看到十餘位美國飛行員及很多印度人,他們都是飛機失事被國軍救回的,或是由日本俘虜營逃脫出來的,由我軍加以優待保護中。在司令部小聚三天,一行奉令回陵水,繼續從事策動工作。
十、家破人亡
回陵水途中聞悉,北區偽治安維持會長及自衛隊隊長陳鴻珊,先後帶兵攜械投入我方,現在駐守三笠山腳,大家非常興奮,果然他們也受了我的策動工作,毅然覺醒過來,給敵日確實威脅不少。正在趕路回興一嶺之時,大隊部派來傳令兵稱:我妻惠芬因不慣住深山,水土不服,自我們一行離開之日起,即罹病發燒未退;因山裏請醫生不便,而且醫藥缺乏,只能用退熱藥草,經四天遂告不治逝世。啊!....
記得七天前離開興一嶺時,還一手抱著二歳的貴美、一手拉著富美,教他們搖手與我說再見,沒想到這一次的離開竟然成了永別。我們雖然結婚僅僅四年,但結合得不平凡,加之四年的日子都是為了抗日奔走,尤其起義那天,給她的精神上的負擔實在太大了;雖然她有英雄氣慨,但是一個女人殺敵滅口,夜間作戰,六個鐘頭的撤退,都跟著我們在一起,如今大功未成竟然去世了,使我多麼傷慟,二個無辜的小孩失去了慈愛的母親,多麼可憐啊!
一時歸心似箭,連夜趕路,第二天早上回興一嶺時,棺木旁邊悲哀的岳母大人抱著二個外孫女兒等著我,我禁不住抱著她們痛哭很久很久。惠芬的棺木暫時埋在嶺下,待日後回陵水縣時抬回好好的重新埋葬。為了今後便利軍事行動,岳母及二個孩子決定下山,暫時避居陵水郊外親戚家裏。送岳母大人等下山時,老人家悽慘的模樸,失去年輕輕的女兒,今後還要扶養二個外孫女,有家又回不得,她老人家不知如何的痛心。所謂「家破人亡」,莫非就是這種情景吧!
十一、搶運軍糧
興一嶺與陵水縣城中間靠近海邊港坡村,有日本分遣隊,駐有一小隊約六十多名兵力,日本兵約佔二十多名,臺籍軍警約四十名,經由連絡人員秘密多次疏通,臺籍軍人都有意起義,於是約好日期,在港坡村港尾會面,是日,我單獨一人,由興一嶺下山,五時許到達指定地等候,張通譯及吳巡查果然都來了。我首先說明政府歡迎臺籍軍警反正來歸的意旨,並勸告他們,臺灣同胞要參加抗日陣營,不要再受日本鬼子的驅策等等,張吳兩聽後非常同感,答應回隊後暗中連絡更多臺籍軍警,待機殺敵攜械反正來歸;會談甚為圓滿。
回興一嶺後聞悉,大隊部將要派兵搶運軍糧,即決定派周順、廖雲兩同志參加,過去軍糧大部份在淪陷區,由我們的區公所派糧差征收,集中於指定地點,並由村長輪流派村民暗中擔運上山接濟,未曾有間斷;可見老百姓都是忠於政府,支持國軍的。但近年來因屢次受日軍尤其是偽軍團的干擾,致軍糧供應遭受阻礙,每次需要夜間派軍護送,工作相當艱巨。是夜我們的部隊到達陵水縣城郊外,萬聰坡村,由村長接糧後,突遇偽軍巡邏隊埋伏在萬聰坡橋頭,雙方遂互相火拚,後來敵軍不支,鼠竄而去。
我們游擊隊每一個人都全身是膽,不怕死不怕苦,幹起來相當機警,行動迅速,讓敵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只因我們的兵器比日本鬼差,所以儘量避免與敵日作正面戰,採取夜間行動,而且絕不行公路,以免遭敵軍汽車巡邏隊或埋伏在公路的敵軍。每次完成任務後都走偏僻山路,涉水過河,往往全身都濕透,在寒冷的夜晚都不例外,所謂八年抗戰,講起來輕鬆,幹起來不易,尤其在孤立的海南島抗戰,格外艱苦,實在是一篇血淚寫成的史實。
十二、突遭共匪圍攻
因有了我們積極的策動工作,使敵日起了很大的不安,半年來,不敢有任何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他們為了預防發生意外,且將郊外分遣隊全部縮小佔領範圍,所有兵力全部退入陵水縣中隊本部,於是我大隊部及臺籍義勇隊,於六月初旬由興一嶺下山,進駐港坡,開始平地生活。自部隊進駐,第三天夜裡,剛開飯不久,部隊四週忽響起密集的槍聲,並聽見吹喇叭聲,始知係共匪的圍攻,是時大家已經散開各守備四面出入口處,初步判斷,共匪人數不少,且配有三挺機關槍,火力比我們稍大,但因我們防備堅固,大家都很鎮靜的應戰,槍戰約一小時,共匪不支,全部敗退,我們沒有傷亡,事後鄧大隊長說,共匪可能也知敵日分遣隊撤走離開港坡,所以他們也欲進駐此地,只因遲我們一步,所以惱羞成怒,圍攻過來。
民國三十四年八月十五日,瓊崖守備司令部傳來盟軍消息,日軍無條件投降,盼望的勝利之日終於來臨了,不到一星期,縣政府也回來了,接著廣東派來國軍一八八師大軍進駐陵水縣城,日軍即被遣送三亞集中營。整個陵水縣城一片歡躍的氣象,八年抗戰獲得最後勝利,臺灣光復了,被暴日統治五十年之久的臺灣同胞終於回到祖國懷抱,我們得回故鄉去重建家園了,全體同志,都興奮的流淚高呼:中華民國萬歳!蔣委員長萬歳!萬萬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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